摇曳的京城老百货还能维持多久

蛤蜊油、雪花膏、搪瓷杯、海魂衫、回力鞋……在不少北京人心中，这些都是抹不去的记忆，然而随着经济的发展，商业形态的更替，原本开在胡同口、马路边的老百货商场多数已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，当然也还剩下一些为数不多的老百货在坚持。

脚下是水磨石地面，头顶是三盏并排的老白炽灯，身前的老货柜里摆放着搪瓷水杯、脸盆、旧式的铁皮暖瓶……站在近20年没大变化过的柜台里，今年50岁的张全利正盘算着在新的一年里加大自己柜台的进货量。出于怀旧、收藏等不同心理，如今雪花膏、搪瓷脸盆、铁皮暖壶等老物件重新受到顾客青睐，不仅老主顾经常光顾，爱淘宝的年轻人也寻觅而至，这让“挺下来”的永安路百货商场生意重新火了起来。

有相似命运的并非只有永安路百货，在小众但日益增长的“老国货”怀旧风潮中，虎坊路百货、大方百货商店、地安门百货等几个京城仅存的老百货商店里，顾客人流颇为可观，销售额不断上升，有的年销售额甚至翻了一倍。不过问题也随之而来，销售“老物件”的老百货能火多久？老柜台旁的老售货员是否后继有人？

“怀旧”风中复燃

中午11点，58岁的张志国站在永安路百货商场门口抽着一支红梅烟。早上遛弯儿老人多，这会儿店里的“早高峰”刚刚过去，他忙里偷闲地站在店门口晒晒太阳。

1976年，从大兴插队回来的他来到了永安路百货商场，一干就是38年，从站柜台到组织货源，商场里各种活他都干过。商场从盛至衰，再到眼下的情况好转，他也都是亲历者。

“上个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，店里最忙了，那个时候有点儿好东西，老百姓排着队抢购。”张志国的记忆里，那个时候是老百货的“黄金时代”，东四十条路南的百货公司批发站、公主坟东北角的纺织日用品公司，都是他常去的地方。只要电视、冰箱、自行车一到店里，马上就会被抢购一空。

然而随着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，传统的老百货商场不断地受到冲击，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，永安路百货商场的销售业绩就不断地下滑。在张志国留存的账本里，2000年前后，他所在的柜台，每天销售额不过三五百元。

“很多老百货商店都关门了，我们是因为守着老北京的居民区才生存了下来。”他告诉记者，这个世纪之初，店里最困难的时候，员工每个月只能拿到几百元的工资。

而就在这时，转机却突然而至。2007年开始，张志国突然发现自己的店里多了很多年轻人，还有一些媒体突然到来，他才恍然大悟，陪伴自己半生的商场，已经成了“文物”。

“返璞归真”的怀旧风里，不少年轻人开始上门找老物件，老居民也重新认识到了家门口商场的便捷，这几年永安路百货商场的生意越来越好。

一支烟抽完，张志国回到店里，几名顾客已等在了柜台边，或是挑好了双“回力”运动鞋，或是准备买上几件老款式秋衣秋裤。

离着永安路百货不远，中午的虎坊路百货商场柜台前也有不少顾客，经理张东玲忙活着接待没来得及吃饭。“这生意好起来也就是这几年的事，不但不少老主顾找了回来，一些年轻人也来到店里购买海魂衫、回力鞋。”她告诉记者。

下午前门东大街的大方百货商店里也挺热闹，狭窄的过道里、柜台前站满了顾客。老年人挑选着适合自己身材的衣物，年轻人则选着自己心中的“潮物”。化妆品柜台前挤满了顾客，货架上摆满了友谊、万紫千红、郁美净、片仔癀这些曾经熟悉的化妆品。虽然时光飞逝，但这些老物件的价格似乎还停在昨日，一块五一大袋的宝贝润肤霜、7块钱一大瓶的友谊雪花膏最受欢迎。

令人担忧的生存前景

靠着这股越发强烈的怀旧风潮，几家勉强维持的老百货翻了身，如今基本上每个月的销售额都能超过20万元。去年春天，虎坊路百货还进行了重新装修，铺了地砖，粉刷了墙面，重新摆放了柜台、店门外的橱窗也重新做了设计。

张东玲介绍，这几年店里的散客量不断上升，很多都是冲着店里的特有商品来的，传统的白球鞋、白鞋粉、帽子上的五角星、传统化妆品、自行车的老配件……这些老物件中的不少已经成了绝版，除了老百货，普通商家那里根本找不到。甚至，一些物件厂家都已经不生产了，只是因为和老百货有着几十年的交情，才每年做出一份订单上的货。

她告诉记者，如今不少跟风售卖老国货的网店和南锣鼓巷等地的一些时尚小商店，都是从这几家老百货进货，一些剧组更是把这里当成了“道具店”。

今日的老百货真能重现30年前的风光吗？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。就在半个月前，会城门百货正式关张，京城老百货再次减员，也让老百货的前景如同烛火般摇曳起来。

“谁也不知道这股风潮能持续多久，我们也在寻找出路。”张东玲心中也有着担忧，毕竟一股“潮流”总会过去，靠着怀旧不能吃一辈子。曾经有人建议她也开个网店试试，但店里的老员工并不懂得这方面的知识。

在张全利眼中，老百货的未来也同样要解决不少问题。“产品的质量现在越来越难保证了。”敲了敲面前的搪瓷脸盆、茶缸他说道，这样的搪瓷脸盆搁在二十年前肯定是北京搪瓷厂产的，质量那是没的说，但是北京搪瓷厂如今已经停产，眼下这些产品都是河北的厂家生产的，虽然比市场上的其他产品质量要高出一截，但跟以往也是没法比。

“是找回了不少记忆，但真没什么可买的，就像蛤蜊油，即使买了也不会再用。”店里转了一圈，今年27岁的白领小陈说不上是满意还是失望，虽然看到了不少自己小时候喜爱的东西，但却没买一样东西。

后继无人的困局

除了经营上问题，决定老百货未来命运的还有“人才”。

“现在对我们来说，最大的问题就是后继无人。” 张东玲向记者介绍，员工老龄化是老百货必须解决的问题。在虎坊路百货，最年轻的售货员也已经40多岁，不少工人都和张全利、张志国一样接近退休年龄。其他几家老百货的情况也大致如此，几乎少有40岁以下的售货员。

为何会出现后继无人的情况？在张东玲看来主要是两个原因：一个是工资低，眼下销售业绩好的情况下，售货员最高工资也不过三千多；另一个就是累，老商场经营还是老理念，商场里面的柜台从进货到销售都是自己上手，年轻人多数也吃不了这份苦。

“眼下还好，但要是再过个两三年，人手就真成问题了。”大方百货商店经理薛红也表示，现在店里的人手勉强够用，但以后就难说了。老百货东西便宜，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成本低、员工工资低、店面租金低。如果用高薪留人，可能就会让老百货失去低价优势。

老百货还能维持多久？有人说只要消费者有需要，老百货店就能发展。也有人给老百货出谋划策，希望百货店保留一切能保留的老物件和老传统，向博物馆和体验馆转型，但这种转型能让老百货支撑下去吗？老百货的经营者和员工似乎并不看好。（记者 孙超逸）

淮南设计工服

烟台职业装定制

洛阳定做西装

中卫职业装设计